雪屋

「紛飛吧…千本櫻」

男子輕皺雙眉，半閉雙眼始解，像是在哀悼什麼一般…哀悼

 

 

「…下…閣下…白哉閣下？」

 

 

晨曦從窗戶跌下，在朽木家的主臥房的地上摔個粉碎

 

 

「不是說過不要在我睡覺的時候吵我的嗎？」白哉閉著眼睛低吼

 

朽木當家核子飛彈級的起床氣跟低血壓在瀞靈廷可是有名的讓人畏懼幾百分…

 

 

 

 

 

「可是閣下，您昨天交代小的無論如何要在卯時請您起床的啊…」

白哉眼前掃過昨天千叮萬嚀下人要挖他起床的畫面，同時想起為什麼要這麼做的原因，立刻掀開被褥，換上死霸裝，搭上六番隊隊長背心，最後把圍巾圍上。

 

 

 

 

 

 

「抱歉！」拍拍下人的頭，雖然是冷漠的主人，還是很明事理的，會為了不該發的脾氣道歉是僕從們打從心底真正發誓忠心不二的原因之一。

 

 

何必要如此早起？身為一家之主、六番隊隊長的他，就算睡到巳時午時都不會有人對他怎麼樣，為何要這麼折磨自己？

 

 

 

 

 

 

 

 

 

 

 

 

因為今天…是露琪亞的行刑日，是白哉不能堅守承諾的日子

 

所以他要罰自己站在緋真的靈前，徹底反省、說對不起

 

 

 

 

 

 

 

「我又保護不了重要的人了」

 

 

「我無能為力」

 

 

 

 

 

「對不起」

 

 

 

 

「承諾又不能實踐了」

綿綿細雨，與虛對戰的沙場上

 

 

死神界近史上最特別、最美麗的搭檔，兩人背對背跟同伴並肩砍殺著

 

 

白哉一邊揮刃，一邊護著身後佳人的身軀

 

 

 

 

『她不必也不應該跟來的』

 

 

 

雖然對手是死神工作對象之一的虛，但是這次數量太多…多到似乎連發動千本櫻景巖都沒辦法擺平

 

 

 

 

 

 

 

似乎沒辦法，沒有人可以試著實驗，因為

 

 

 

因為當時沒有千本櫻景巖

也沒有千本櫻，甚至沒有人可以想像它的規模與殺傷力

 

 

 

 

白哉手上拿的斬魄刀，名字叫做「夜月雪」

 

 

夜光，月娘，輕雪

 

一切這麼陰柔，

美麗

 

 

 

「嗚哇…」又擊敗一隻，虛由下往上，慢慢化成粉末，被淨化成整，重新輪迴。

 

曾經被白哉（不小心）試刀的同伴長輩無辜人士都知道

被夜月雪砍到，不，甚至只是劃傷，都是在屍魂界最折磨的折磨

 

 

 

 

起初完全沒有影響，連冒血都沒；接踵而至的是遲緩、抽蓄、發黑，然後就準備殘廢…

 

 

 

 

 

 

 

 

就像風花雪月一般輕柔而深沉的侵蝕性攻擊

 

只可惜虛沒辦法「享受」這種酷刑…

 

 

 

 

 

 

 

 

不過需要他用刀的時機也不多，連某些隊長都是只聞其名，不見其實。

 

 

 

不知為何，大量的虛全退回了虛界，依照訓練，死神們應該立刻提高警覺，以便在虛重新出現的時候瞬間攻擊。

 

 

 

 

 

可是已經連續打了二個時辰，就算不會累也精神疲乏了…

 

 

「白哉，過來一下。」緋真優雅的跪坐下，示意要當白哉的枕頭

 

「不要！」小孩子賭氣式的否決

 

「過來！」「不要」…

「朽‧木‧白‧哉！」輕微的怒顏

「好啦…」其實一直拒絕是為了可以多跟她對話，哪怕只是無意義的字句

 

因為，他實在找不到什麼主題跟人大聊特聊

 

「傷得不輕耶…」緋真拉開白哉的衣襟，檢查傷勢

「小事」

 

 

又在逞強了

 

 

他覺得她一定會接著說

 

 

「你活該！」

 

 

居然沒有…，他佩服她的不按理出牌

 

靜靜躺著，讓緋真用鬼道做即時性的急救

 

 

她的鬼道跟她的人一樣，溫柔體貼

 

他沉浸其中，閉上眼睛

 

「真是的，你這個男人居然長得比女孩子還漂亮…」

 

「這是褒獎嗎？」「當然不是。你看看你，頭髮長得跟什麼似的…」

 

全屍魂界的女人只有她敢吐他嶆，而且還是針對髮長

 

「挺好看的呀！瀟灑英氣…」

全屍魂界的人也只有她，讓白哉可以用平凡的自己面對的女人

 

 

 

 

 

因為只有她沒把他當成朽木家當家在對待

 

「閉上你的嘴巴跟眼睛，好好睡一下，不要以為你這幾天拼命練卍解搞到沒睡覺都沒人知道…」

「喔？妳知道喔！」

 

「何止我，只要你醒著，請問要有幾個人費神照顧你嗎？」

「…」

 

「你到底有沒有照顧過別人呀？當然沒有我知道。你連自己都不會照顧…」

「喂…太過分囉！」

 

「對了，把我妹帶過來好了，讓你知道什麼叫做照料的痛苦…雖然跟我長的很像，不過個性簡直小惡魔一個…」

 

妳好像也是惡魔…

 

「妳老是在提妳妹，結果到現在我還不知道她的名字…」

「露琪亞啦！我相信我講過不下百次！」

 

「妳以為我真的不記得嗎？」

 

 

雖然眼皮是闔上的，不過也感覺的到她在瞪他，帶著笑意的

 

 

終於也被我整到了

 

 

「奇怪，為什麼我在婚禮上沒看到妳妹妹？」

 

 

 

 

 

 

 

「……」緋真安靜了一下「你這個貴族，真的很不食人間煙火耶…」

 

「啥？」這個跟那個又有什麼關係？

 

「流魂街的住處又不是可以自己決定的，是領號碼牌！號碼牌！這樣根本就沒辦法得知自己的親人在哪個區，哪找得到呀？」

 

 

 

「呃……對不起」

 

「不過你會幫我找的對吧？」

「什麼？」

「因為這是心愛的女人的願望呀！」

「……妳以為在演肥皂劇嗎？」

 

 

 

 

 

 

 

「對…」

 

 

 

 

 

靜默，

 

原本以為是要讓他好好休息，結果卻感覺到水滴，應該是水滴的東西滴滴答答停留在他的臉頰跟脖子…

 

「妳在…哭嗎？」牽動著臉部肌肉想要張眼

 

 

「對啦！不可以看！」比自己體溫稍低的纖纖細手蓋住了視線

 

 

 

不給看呀…好吧！

 

女孩子最討厭被看見在哭，尤其是在喜歡的人面前

 

這是她告訴他的，要他好好珍惜心上人的眼淚

 

 

 

可是…好像有一點奇怪

 

 

！

 

虛的叫聲！

 

白哉伸手推開緋真的手，準備作戰

 

 

 

 

可是，緋真卻反常的用力按緊

 

「緋真！手拿開！虛來了！」

 

 

「哪來的…虛？你幻…聽啦…」聲音帶著喘息，痛苦的感覺

 

 

「緋真！」就算是木頭如他，也聽的出來一定發生事情了

 

！

 

又來了，果然是虛的聲音，那悲傷至極令人寒慄的叫聲，就算聽了幾百年還是依然讓人冷汗直冒

 

 

 

 

 

 

 

 

「是我…丟……下無助的……她的，找到我妹……妹，好好照…顧她，她……很脆弱…」用肺葉擰出來的氣息送出喉嚨最後擠出的語言，消失在虛的叫聲中

 

 

「緋真？」

 

 

 

 

 

 

 

「答應我…」女人的手鬆了，映入白哉眼簾的是虛空洞的眼神，不是女子的笑眼

 

 

 

 

 

 

 

 

女人的手推開他，他往前走了幾步，一回頭

這個畫面立刻烙在他的心房上，心揪的很痛：

 

緋真的上半身已經在虛的嘴裡，下半身垂在空中晃呀晃的；虛一甩頭，順勢把整個身體都吞下去…然後邪惡的笑笑

 

 

 

<B>「緋‧真！！！！」</B>

 

 

 

他握緊刀柄，準備衝向那隻吃掉緋真的虛，

 

 

 

 

 

可是他動彈不得，突如其來的打擊讓他完全沒有辦法保持冷靜，他牽不動四肢…

 

「【死神的魂真的很美味呢…】」虚抹抹嘴巴

 

 

這一抹，就好像闔上場次牌，夜月雪跟白哉的心同時碎裂，掉在地上叮叮噹噹

 

 

『什麼事情呀？神秘兮兮的？』被摀住雙眼的緋真問

『妳馬上就會知道了…』白哉在她的耳邊輕道『我的魔法。』

霎那間，片片嫩粉飄落在眼前，隨緋真的眼淚飛舞

『紛飛吧…櫻花』

 

 

「紛飛吧…千本櫻！」這是夜月雪的新名字，因為白哉的靈力強烈變化而嶄新出現

 

 

 

 

 

 

 

 

 

地上的刀刃碎片代替他劃破虛的面具跟身軀，雖然看不見虛的表情，可是可以知道它完全不了解發生什麼事，就要被淨化成整…

 

 

「等……等一下！」緋真，緋真應該還會有救……一定會有救的

 

 

 

 

 

 

 

 

 

他站在虛消失前的地面，臉朝上，肩膀垂落…

 

 

 

 

 

 

 

 

沒有，緋真，溫柔美麗的緋真，他愛的緋真，不在了，被那隻可憎的虛帶走了

 

 

 

崩潰

 

 

 

他閉上眼睛，讓刀刃碎片恣意砍殺，直到全部的虛都被淨化完成。

 

他早該知道的，第一次聽到虚的叫聲的時候，緋真就已經被貫穿要害，第二次，虛又補上幾下，幾乎都已經把緋真給殺了

 

 

 

 

『答應我…』

她要我答應什麼事情？我怎麼忘了

白哉責怪自己的心不在焉，連重要的話都記不住，是不是連緋真的臉都會忘記？

 

 

 

 

 

不，才不會，不可能忘記。

她擁有完美弧線的鵝蛋臉，同樣是完美弧線構成的眉毛和眼睛，笑的時候會微微勾起的嘴角…柔細烏黑的頭髮，常常隨風撫弄…

這個世上找不到第二個的天使臉孔，他捨不得忘記

 

 

 

『………很像』

 

 

 

 

 

什麼很像？

對不起，緋真，我每次都不記得，包括妳的本姓、妳的生日、妳妹妹的名字…

 

 

 

 

『我妹跟我很像……』

『她叫露琪亞』

『好好照顧她』

『答應我…』

 

 

 

 

 

傻瓜，都已經臨死了還在想妳親愛的妹妹…

 

「我答應妳，我一定會找到露琪亞的…」白哉喃喃自語，伴隨水滴濺在緋真的斬魄刀上